Buddhism Series 9 - Art and Literature 《佛教叢書9-藝文》
Text - After 20 Years of Translation 文 ■隨侍翻譯二十年
Click on any word to see more details.
文 ■隨侍翻譯二十年隨侍翻譯二十年 民國‧慈惠
除了師父之外,我應該是和《講演集》結有最深厚之緣的一個人。因為在師父的說法道場中,我榮幸地擔任了二十多年的翻譯台語工作。
師父的法語,經過弟子們筆錄下來了,不管多長遠的將來,讀者們都將從文字含義中獲得許多法益,那時或許涕淚感激,或許折服欽佩,或許讚美歎異。可是,對我來說,每一場說法,都是師父在佛法上身體力行的結晶,那是由挫折、毅力、忍耐、智慧所連綴而成的,許多難以忘懷的人和事,隨著我捧讀之際,浮現在字裏行間。
我沒有深厚的善根和夙慧,當年師父領導宜蘭念佛會,有各種接引青年人的活動。但他的「維摩經講座」、「定期共修」,都使我感覺乏味而卻步不前,甚至想盡辦法藉故缺席,唯一能攀上緣的是唱歌、郊遊,和《古今文選》的課。在這些活動中,師父高雅的談吐、睿智的思想、廣博的學識,給我無限的震憾、無比的感受。我們把他當做父母、當做老師,忘記了他是和我們有著隔閡的方外人,也忘記了自己心中曾經有過的對佛教的成見和拒絕。不久,我們要求師父指導學習寫作。每天清晨,我們把寫好的文章放在雷音寺佛堂中的供桌抽屜裏,第二天又放進另一篇,同時取回昨天的作業。在那方格上,有許許多多硃紅的圈點,有鼓勵、讚美、指點的批語。拿到手裏,我們就迫不及待地互相傳閱,歡喜雀躍。隔一段日子,師父會集合我們當面講解各種寫作技巧,指示每一個人的文章結構之得失。
親切而具威儀
幾年後,我皈依了。師父應邀到各地弘法講經,我就跟著去翻譯。不論到那裏,從宜蘭動身,有時台北,有時高雄,整天換車子。在一天的行程中,師父不是看書,就是閉目念佛,師父難得開口說話,他是非常注意威儀的人。師父很隨和,但又非常嚴肅,親近他的弟子,不論年資長短,在他的面前,從來不敢隨便說話,他實在是一位慈祥而又非常嚴格的人。
沒有出家前,我有一件橘紅色很顯眼的洋裝,穿在身上常受到同事和親友們的讚美。記得是去虎尾講經的那一次吧,我穿上它,一路上師父的表情很嚴肅,感受得出他在不愉快。見過師父的人都說師父像彌勒菩薩,慈悲和藹,平易近人。可是在我們弟子心目中,他另有股懾人的威德。當時我恐慌得不知所措,唯有小心翼翼地離他很遠。講過經下來,他終於對我明白說了。
他說:「學佛的人,要樸素端莊。在大庭廣眾中,切忌招搖譁眾。你們年輕,喜愛時髦的衣著,我不是不知道,不過,我總覺得學佛的青年,要在心地善良,身行威儀上著眼!」
那時,我才了解到做一個出家人是多麼不簡單,尤其是從事入世工作,活躍在大眾道場中的青年比丘。宜蘭的民情純樸而保守,念佛會的老蓮友都是一板一眼的典型人物,而我們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行為豪放,陋習十足的青年男女,在道場中都是要靠師父來庇護我們、培育我們。在宜蘭,師父是我們青年的媬姆,不是師父,我們這一群青年不會有人出家入道。
嚴格調教翻譯
記得當初學當翻譯,最困難的是我不會講完整的台灣話,最艱苦的是師父毫不留情的嚴格要求。那一年,師父在雷音寺為念佛會的蓮友,連續講了十二天的〈普門品〉。師父做事,一向求精、求好,所以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肯隨便搪塞。為了這一次講經翻譯的人選,特地從十多個有過翻譯經驗的老少蓮友中挑出四個來擔任,我是其中的一個。從那一次開始,翻譯成為我的專職,但嚴格的調教也跟著而來。在台上,不准坐,不准喝茶,不准用毛巾,不准帶筆記,而且一次要聽下十來分鐘的話,才讓你翻譯。事先,他不給我任何資料,很多時候,我連講題都不知道,我和聽眾一樣,一無所知。他有很好的文學素養,措詞如詩,出口成章,有時我捕捉不到片言隻字,唯一能依靠的黑板,又因深度的近視眼,幫不上忙,碰上這種時候,豈但是憂急如焚,可以說整個人都要癱瘓了。
一上台,我沒有任何憑藉,有如被置身一片茫茫大海中,所以只有拼命,只有賣力,只有設法儘快投入他說法的意境裏去。現在這些習慣,只要步上講台,就油然而生。在翻譯工作上,我一直能不增不減,忠實於主講者的詞義,並且能和主講者演講氣質相應,把他的情感傳送給聽眾,是因為師父把我調教成一張白紙,一無所知,然後送上台去。
師父有很能引人入勝的說話神態,和極高明的應變技巧。在台上,我經常和台下的聽眾一起笑得不能自己,有時感動得哽咽,說不出話來。那些題材,在我來說都不是第一次。二十多年來,師父的講演取材,不可能沒有重複,引喻舉例,也多有相同之處,可是只要經他講出,不管第十幾次,我都深為所動。最近,因為中美斷交,在國父紀念館舉辦了自強愛國弘法大會。講演中,師父引用了百喻經裏龜雁的一段故事,那是個不能忍辱的人的寫照,可是師父把它轉喻卡特的背信忘義。開始講時,我覺得這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可是,講演結束後,一群人湧到後台來,他們說大師的比喻大妙了,把卡特喻為烏龜,真絕,背信忘義的人就是忘八。有位行政院主計室的先生,非常激動,他握住師父的手說:「我聽過很多演講,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令我感動。我是個最不肯捐款的人,但今天要響應您的號召。」任何題材,在師父的智慧和辯才之中,都能運用得恰到好處。
有一次,在屏東弘法,我不知道當天的講題,當然更不知道內容和綱目。那一天師父說法的方式是,在開頭就把所有的綱目列出,然後每講完一個,再把所有的綱目重念一次。因此在前四分之三的時間裏,我萬分辛苦地去記取所有的條目名稱。那知到結論才恍然大悟,兩個小時所講的,竟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五戒。我對自己的領悟力和反應的敏銳,向來很自負,但這一次,就像逃不出如來掌的孫行者,在師父神妙的說話技巧下,我完完全全的不靈光了。
不過,最難、最不容易學到的是師父的「講演氣質」。我以氣質來形容,是因為在師父的說法道場中,有一種無形、可又絕對不同於一般的氣氛特質存在,這是形成演講效果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學佛二十多年以來,我為教界不少著名的長老大德當過翻譯,也聽過不少專家的演講,同是會講的人,但他帶給聽眾的感受是不一樣的,或莊或諧,或深或淺,同樣一句話,它能帶給聽者多少影響力,就看他的演講氣質如何。德國有一個著名的悲劇演員,在一次款待外賓的演出中,使所有的觀眾感動得痛哭流涕,後來有人請問他,所表演的台詞意義,他說我念的是德語的九九乘法。固然他有極佳的表演天才,但我認為最主要的是他能製造出特有氣氛,讓台下的人走進他的世界裏去。我經常細心揣摩,仿效師父的各種講演方法,也把他的講演內容如法泡製搬上講台,但我所感受到的會場氣氛和聽眾表情,儘管很好,可是總缺少那一份無形的氣質。大專佛學夏令營的同學曾經說,我講課的神態很像師父,但我知道那是形相上的像,不是真像,從課堂上的氣氛和事後的反應,我知道所差的就是那股學不起來的「講演氣質」。
心細踏實
每年秋天在台北舉辦的佛學講座,自從第一、二年在國立藝術館造成超滿座的情況後,山上的職事們都紛紛建議,改在中華體育館舉行,可是每年都被師父否定。弟子們知道師父做事有魄力,氣派大,膽氣足,教界人士也以為師父什麼都敢做。的確也如此,只是大家未曾留意到還有一個要訣,師父做事心細踏實。
「大眾化」一直是佛光山從事各項佛化事業的基本原則。台北別院所辦的每週「佛光山朝山團」,每個人收費二百元,包括車費及兩宿一餐。以目前的物價,無論如何是不敷支用的。經辦人乃至參加朝山團的信徒本身,都一再反應調整增加收費,甚至汽油漲價了,朝山團的收費依舊。師父的堅持是有原因的,北部多少人嚮往佛光山,寄望南下一遊,但都因時間和經濟而不能如願。朝山團給予他們方便,滿足了他們的心願,帶走了無限的法喜。朝山團最大的收穫,莫過於昔日朝山團的每一個人,都成為今日台北市佛教傳播的有力的助緣人。最初台北的佛學講座的盛況,不可否認的,應歸功於朝山團。他們到過佛光山,在這兒皈依三寶,聽過師父的法語,所以對佛學講座有充分的信心,因此自己要去聽,也自動到處找人去聽,第一次國立藝術館佛學講座的空前盛況,就是在這種條件之下造成的。師父對任何事,都充滿信心,那是因為他絕不好高騖遠,從不貿然行事。他很了解因緣的重要性,他常告誡弟子,水到渠成,實至名歸,沒有不勞而獲的成果。
在佛光山,只要有油漆的地方,都是永記造漆公司張添永和張雲罔雀居士所發心的。每年供應價值數十萬元的漆料。但師父和張居士,一年難得會一次面,開山十多年來,就是這樣心照不宣地維持著彼此的道誼。有人奇怪於永記這種長年不退的發心,在永記來說卻一點都不奇怪,他說大師是真正發心在辦道。師父從來不走信徒之家,從不直接向信徒化緣,弟子中,就以我來說,不曾也不會向信徒化緣。不過我承認師父在默默中辛勤地興辦各種利益社會的佛化事業,由此募化到信徒的一顆感動、奉獻的誠心。
師父的講演,取材都很通俗,不玄不奧,看來極為淺易,可是從台北國父紀念館,到旗山的小學禮堂,聽眾無不擠得水洩不通。聽眾一進場,就都忘記自己,直到結束才如夢初醒。同樣地,他待人接物的方式,也極平實、本分,就像他在設計全山的建築物一樣,一支米達尺,一張白報紙,這裏一棟,畫一線,那裏一隔,橫一筆,沒有迂迴曲折,東方佛教學院的校舍、大雄寶殿、朝山會館、男眾部、普門中學、佛光精舍、大慈育幼院,就這樣畫起來。這一切瞧在弟子的眼中,也覺得簡單、容易、毫不費力,沒有難事,我也能做。其實師父只是「舉重若輕」啊!
這以上的事情,只是說明師父是事關大眾利益的就做,與佛教有關的就做,除此,他認為一切都是俗事。教內外的人來到佛光山,最令他們費解,又極端好奇想探問的,幾乎是同樣的一句話,你師父是用什麼辦法開創佛光山?幾億的工程費是那裏來的?這中間一點也沒有奧秘,師父只是腳踏實地做一個出家人,行一個出家人應行的路而已,師父不私蓄金錢,任何一分一毫都奉之於公,師父經常一句名言:他是「以無為有」。
無人肯住的荒山
記得有兩次在壽山寺基本信徒座談會上,我替師父翻譯,師父最後那句話:「各位!你們可以不做這件功德,但不可以障礙、阻止別人做。」給我意識到事情的困難。師父看著我一副頹喪的模樣,笑著說:「這麼不中用,這算得了什麼?」
那兩次座談會的主題是計劃開創佛光山和籌辦大專青年佛學夏令營。在高雄信徒的想法是,有壽山寺可以拜佛,何必老遠的跑到麻竹園去篳路藍縷,開山建寺,找苦頭吃?所以當師父用大巴士帶他們到佛光山察看土地時,竟沒有一個人肯下車。那滿山比人還高的刺竹雜草把他們嚇阻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到這裏開山,那個來住?讓師父自己來住!」我很難過,噙住滿眶的淚水,但師父卻一個人下車去,穿梭在荊棘叢中,耐煩地繞了還沒有名稱的佛光山一週,滿面愉快地回到車上來。我永遠記得他擦著滿臉汗水,連說對不起,要你們久等的愉快樣子。
師父決意賣掉中山一路佛教文化服務處的那棟房子,因為那棟房子有我和心平、慈莊、慈容的少許助力,師父商之於我們,我們很高興師父發大心,那棟房子得款一百五十萬,這就是最初買下佛光山二十甲的土地,和東方佛教學院的建築費。
他們堅決反對舉辦夏令營的理由是大專學生只會糟蹋道場,損壞設備,花錢又不討好的事不要做。可是開山度眾這兩件事都是師父非做不可的。接引大專青年學佛,是師父久遠以來的心願。民國四十五年吧!佛教界還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的重要性時,師父即以孑然一身,無片瓦之地的條件下,在台北借用他人的地方,為大專青年舉辦各種活動,文化學院的吳怡教授、張尚德教授、及《野鴿子的黃昏》的作者王尚義先生等,就在那時和佛教結上緣的。
佛光山第一期的大專佛學夏令營,就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之下招生、開辦,臨開營的前夕,菜錢仍無著落,正當憂慮時,一位村婦打扮的陌生的老婆婆,突然送來五萬元。不但是菜錢,整個夏令營的困境,即刻因這位不知名的老婦人得到解除。
做任何事,開始時都是困難重重,如果是創新的事業,那份艱辛,更難以言喻。在佛門中,如果信徒不贊同,就不敢做,這是許多寺廟的通例。佛光山的信徒,在師父諄諄善誘之下,對各種佛化事業及信徒應有的職責和本份,現在都有相當的正見!所以近幾年來,這種障礙已經不再存在,但教界部分人士,只要你一提倡新辦法、新事業,馬上就會有許多不堪入耳的言詞加諸於你,從多方面來打擊、障礙,總想讓你倒下為止。師父對時代的演變一向很關心,這是關係著佛教存亡延續的大事,眼看日趨工業化的社會,出家人將何以自存呢?在生活日益豐裕、社會漸見繁榮中,將如何去弘法利生呢?所以師父有許多新方式,尤其在度眾工作上做出許多創舉,例如:「青年歌詠隊」、「電台佈教」、「灌製唱片」、「兒童星期學校」、「幼稚園」、「佛誕花車遊行」,尤其把大座講經說法改以穿插各種藝術節目,利用板書、視聽器材助長說法效果等。可是這些苦心,在最初運用時,都不斷遭受部份教內人士無情的打擊!佛光山部份重要職事,都是在這種因緣之下得度的,因此對這種非議極為憤慨,但師父始終坦然於胸,現在,他常說:「不是過去了嗎?現在大家不但不反對,並且競相引用,我受一些折損,算不了什麼啊!」
唯有一件事,使師父久久不能釋懷,那就是「佛光山做生意」的這一句教內人士的評語。來到佛光山的遊客,喝一瓶汽水,付十塊錢,似乎很不情願。有一個星期天,我到冷飲攤位上幫忙,師兄拉了我一下說:「你是一個文學碩士,是東方佛教學院的院長,賣汽水,人家又要評長論短了。」我覺得賣汽水,做生意並不是罪過。何況山上賣汽水所得,是用來照顧五十多個孤兒,和四十多個老人,學院有近兩百個學生,常住有百餘名出家弟子,還有施診所,還有很多活動,沒有護法會,沒有恒產,山上能自給自足,我覺得很光榮。
前年,學院在台北增設了研究部,招收到二十名大專程度的男女僧青年。預定使用的房子,到時竟有了變故,不能遷入。不得已買下一棟樓房應用,那時正當要過農曆年,師父親自帶領全山弟子,大家捲起袖管下廚房,在新春期間為來山遊客服務,供應飯菜麵食。一個月後,我們把不夠的款子湊足,拿到房契,使研究部順利開學。
不少人說佛光山很有錢,其實應該說:「佛光山很懂得用錢,今年的、明年的、甚至後年的都用去了。」國父紀念館的講座、大專佛學夏令營、傳戒等,每一件事都必需鉅額的經費,為了營辦這些佛事,每一個人沒有私蓄。從師父開始,過年也好,皈依也好,所收的供養悉數獻給常住充做弘法利生之資,夏令營的課椅,就是累積師父一年的皈依供養購置的。
師父不喜歡訴苦訴窮,他說:「貧窮是罪惡,莊嚴堂皇的富有才符合彌陀淨土的思想。」所以師父不喜歡說沒有辦法的話!多少年來,多少信徒常常把房地產住宅所有權狀交給師父在困難的時候先行抵押,但師父非到萬不得已不和信徒談金錢的事。佛光山和銀行貸款的數目,除了會計出納人員外,師父叫我們不必關心那些事,師父開玩笑的說:「你們知道後會吃不下睡不著的。」師父一生把歡喜給人而苦惱自己擔當的精神,知道那經過的我們這些弟子,除經常流淚感動外,怎能不死心塌地跟隨他「承繼三寶,光大佛法」呢?
成就歸於大眾
在大家的心目中,今日的佛光山多彩多姿,轟轟烈烈,絢爛奪目,師父的德譽遠播四方,只要熱愛佛教的人,都因此而歡喜慶慰。這正是師父和我們所企盼的,師父常說:「光榮歸於佛陀,成就歸於大眾。」全佛教的歡喜也就是我們的歡喜。我們一點微末的貢獻,只望帶給全佛教的利益。
師父在宜蘭弘法二三十年,宜蘭縣議會開會的時候,議員們討論到宜蘭各地寺院都修建得金碧輝煌,甚到神廟都跟著美化起來,大家結論說:「這是星雲大師在宜蘭弘法的成果!」
佛光山現在每年都有許多朝山團,甚至各地神明藉扶乩吵著要信徒帶他們來佛光山拜佛,或者成群結隊的遊客,他們於遊佛光山後,聽過師父說法,看過簡報電影,無不對佛教生大信心,他們各自回到他們家鄉,對他們當地寺廟貢獻力量,助其發展,我們做弟子的,覺得師父對全佛教的貢獻功德,是無與倫比的。
師父為了台灣省政府民政廳將要通過「寺廟庵堂輔導辦法」中有多條條文對佛教不利,師父在省民政議員十餘人蒞山時,力駁此辦法萬萬不能頒行,又在雜誌上發表許多主張,向內政部提供意見,此辦法後來才胎死腹中,沒有頒行,但誰知道師父對全佛教的那些苦心呢?
智勇耐力舉世無雙
師父為人處世的忍耐和智勇,我們弟子是無人能比的。張培耕居士說:「佛光山的弟子不必把師父全學上,只要學上一二成就用不盡了。」這話一點不錯,師父的「能大能小,能有能無,能早能晚,能飽能餓,能熱能冷,能樂能苦,能進能退,能忙能閒」我們任何一個弟子都跟不上的。
師父初到宜蘭,雷音寺連一張書桌都沒有,在一張壞了的裁縫機上,完成了《釋迦牟尼佛傳》的著作,在苗栗法雲寺為一位老和尚看守山林,在深山草寮裏的草地上,完成了《無聲息的歌唱》,在鳳山開大座講《金剛經》,誰知道他一個月中每天都睡在藤椅子上呢?將編好的《人生雜誌》,從台北連夜冒雨,送到北投一位發行的老和尚處,深夜睡在床上才記起一天還沒有吃飯呢!
在佛光山建設東山的龍亭,混凝土的工人一天才做了一半工程就下班回家了,師父領導我們弟子連夜趕工,為的是怕第二天混凝土不黏,至今我仍記得用摩托車發電照明混凝土的情景;不二門後的那條紅磚路,因為上下都有六十層的坡坎,材料搬運困難,師父領導我們先做一日,後來又在月光下花了一夜時間完成的。
高雄要塞司令部下令市政府因壽山寺五樓超高要拆除時,師父獨自去要塞,那種大智大勇的說話,使主辦人連聲道歉,一再說不拆不拆;某處機關為了協助選舉,邀約佛教界人士參加輔選,最初討論多時,官員們都像訓話式的說話,最後師父起立發言暢談民主政治,選舉取勝之道,一位中央大員在師父說後,連忙搶過麥克風,連說感動感動,想不到佛教界高論過人,並以師父的話作為結論,那一次臨時辦的十二桌素齋,佛教界人士一個個吃得法喜充滿!
師父的大忍大願,大智大勇,我們弟子怎樣也說不盡的。
不准拜佛代替處罰
師父的修行也是我們弟子所不及的,光是「佛七」,他參加和主持過的至少也在一百次以上,這就要七八百個日子,兩年以上的生命啊!他對禮佛,自己有過體驗,跟他出家的男眾,尤其那些十多歲的徒孫沙彌,常常調皮犯了院規,師父禁止訓導處罰他們跪香或拜佛,師父認為跪香或拜佛是無上光彩的事,怎可用來處罰?師父處罰那些沙彌的方法是不准拜佛!要他們站在大殿外看著守法的人拜佛。懶惰的人,師父總處罰他們提早睡覺,因為在床上睡不著,會感到慚愧。那些年輕的孩子在師父諄諄教誨之下,無不懺悔改過,規規矩矩的做好一個出家人!
聽說過去寺院一些不聰明的出家沙彌,總施與打罵教育,從師父口中知道他也是從那些教育法中的過來人,但師父從不因愚笨打罵學生、弟子,不會讀書的人師父都教他們去打球運動,當他會玩時也就會讀書了。
師父的修行,他是把佛法真正修到身心血液裏去。他提倡人生佛法、生活佛教,他的生活簡樸,用冰水或茶泡飯,是他最喜歡的快餐,他坐著或站著都能睡覺,他像不用思慮和心機的人,但他又對佛法的行解是那麼超人一等。
有一年他同時承認了七個人閉關,從智法師修般舟三昧,每天二十四小時只行或立,不坐不臥;慧淨修禪坐,雙腿一盤就是十幾個小時;慧源閉關閱藏,一年中,寫了上百萬的文字;其他有的禁語,有的拜佛,更有的是禪淨雙修,師父從不難人,只要你歡喜上進、弘法、讀書、修行、辦事,他都會一一的照顧你、開導你、提拔你。
有人問師父,他在佛教中是屬於那一宗派的?師父的傳承應是臨濟宗,但師父不肯承認他是一宗一派的子孫,他常說:他是「釋迦宗」。意思是他不分宗派,全體整個的佛法,他都一併弘揚。
師父的慈悲,那也是非人能比的,救災卹貧,濟助苦難幾乎是有求必應。我們的道場不管大小,師父都交代職事,凡是佛教界人士,歡迎他們光臨掛單用餐,尤其囑咐台北別院,出家人掛單用餐後,臨去要送他車費,佛光山自開山以來,凡是出家大眾,乘坐我們特約的車輛,不准收費,住宿留單,雖是初參學人,都要以賓禮待遇。
在這之間,也不是沒有為難的地方,比方說,他在西山搬運沙石或監工,忽然說朝山會館有客來了,他要快步與來訪者見面,至少也要五分鐘以上,有時看他滿面汗水,可是未經約好的來訪者已經不耐久等,往往都認為師父無禮傲慢。客人走後,師父上課,忽然朝山會館又一通電話,說又有某人要找師父,師父不得已,常叫我們比較大些的職事先打頭陣,但如此已經使訪客見怪,總認為見師父要經五關六將,我們常感到「師父難為」,但師父一點也不在乎。
佛光山沒有建築設計師,一切設計籌劃都由師父包辦,他要監工、教課、開會、改文、覆信,尤其和來訪者的接待,常常總需很多時間,據我所知,這本《講演集》的內容,都是他信手拈來,隨口說出,並沒有著意要作一次演講。
師父把修行是真正運用到生活之間的人!師父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他都能處之泰然,他不攀緣,自有很多因緣找他;他不結交權貴,權貴的人士找他的很多,師父的一切,在在都說明他是一個非常本分的修行人。
五十華誕獻禮
《講演集》出版了,它是弟子們呈獻給師父五十華誕的獻禮。師父二十歲起擔任國民學校校長以來,三十年的弘法生涯中,師父不曾刻意為自己的演講做過筆錄保存,或計劃出書。所以本書的內容都是從徒眾或學生的筆記中去收集來的。從收集及編印到出書,前期的徒眾職事,都因忙於山上的職務工作而不能參與,而由後期的弟子們聯合承辦,因此在文義或整理工作上,或許未能盡致完善,尤其對師父說法的靈巧及旨意或許不能把握完整,不過師父現在仍不斷地在說法,天天都在講演,我們計劃在明春出版第二集,那時我們將更有經驗去領悟那字裏行間的個中三昧,以期把它更完善地呈獻在讀者之前,分享師父的法益。
民國六十八年三月廿一日
如需引用文章,請註明出處。 本網站由 佛光山資訊中心 協助製作Copyright © 著作權 佛光山 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Dictionary loading status: not loaded